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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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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4 章

一棵光禿禿的大樹下圍著許多人,他們交頭接耳,嘴皮子飛一般地扇動,卻沒發出一點兒聲音。

周念秦說不定正在他家等著她呢,羅采幽撇過頭朝前走,走出去一大半,又折了回來。

一遠離那棵禿子樹,她的眼皮直跳個不停,直覺告訴她,她應該過去看看。

她撥開人群,走了進去。

周念秦背靠大樹,身上卻像沒長骨頭一樣,無力地垂著。

“周念秦。”

羅采幽推了推他胳膊,他向右倒下,完全沒有保護自己的意識。

她迅速蹲下扶住他的後腦勺,這才看清他的臉上寫了四個大字——我是小偷。

怪不得那些人都圍著他。

她擋在周念秦前面,“都散了吧,散了吧,各回各家,別看了。”

羅采幽背著周念秦回了他家,扶他到沙發上躺著休息。

“周念秦。”羅采幽輕拍周念秦的臉,他還是沒反應。

無奈之下,羅采幽只好去後院打了盆水給他擦臉。

或許擦得重了些,周念秦竟然在她剛擦完字時醒了過來,他抓著她手臂問她,“你在幹嘛?”

羅采幽本打算如實回答,可轉念一想,還是算了。

周念秦從出生到現在就沒在別人面前出過糗,他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別人異樣的眼光。

還不如不知道的好。

“你中暑暈倒了,我在給你降溫。”

“我在哪兒暈倒的?”

他是暈倒,不是失憶。

周念秦自然知道他是在任如初的房間兩眼一黑。

他不知道的是,為什麽他醒過來卻在自己家。

“就你家門口呀。”

羅采幽說謊了,然而周念秦並沒有想要拆穿她的意思,“那謝謝你了。”

見周念秦不再追問,羅采幽松了口氣。

她一說謊就容易露餡,還好周念秦信了她的話,不然她得廢多少腦細胞來編造另一個蹩腳的謊言。

“對了,任如初回來了,我們要找她嗎?”

“當然。”

周念秦居然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,羅采幽看得有些迷糊。

“你是找到兇手了?”

周念秦收起笑容,點了點頭。

“是誰?能告訴我嗎?”

“很快你就知道了,”周念秦打發她走,“你先去任家等著我,我馬上就來。”

到了任家,羅采幽發現姬九思和梁惜月也在。

她以為她們不會再回來了,任如初的世界從此只有她一個好朋友,看來是她想錯了。

任如初坐在沙發上沒起來,“你來幹嘛?”

“看看你。”

任如初輕呵一聲,“大白天的,睜眼說什麽瞎話,我們不是才見過?”

“是周念秦讓你先過來的吧?”

“你怎麽知道?”

“想必你是看見他臉上寫的字了吧。”

“是你幹的?”羅采幽脫口而出,“你為什麽要這樣羞辱他?”

“你為什麽不先問問,我為什麽要這樣對他,有沒有可能是他偷我東西在先?”

羅采幽大聲說,“不可能,他為什麽要偷你東西?他又不缺。”

“我也想知道啊,他又不缺,那他為什麽總是偷偷摸摸來我房間翻東西?你跟他關系這麽好,能不能幫我問問?”

任如初說的是實話,先前任如初不在家,周念秦想方設法地勸她松口,要不是他拉了她的手,她一時鬼迷心竅,也不會縱容他。

“可他什麽都沒拿,這不正說明了他只是關心你的安危嗎?”羅采幽說這話時,心虛得很,她也搞不清楚心虛的原因到底是什麽。

任如初大笑,“行,你等著看吧,你口中所謂的關心我安危的人會對我做些什麽。”

周念秦帶著村長來了,緊隨其後的是那些愛湊熱鬧、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。

駝背男站在村長旁邊拿著扇子給他扇風,一如既往的殷勤,村長坐在小椅上磕著瓜子,完全看不出來黃寡婦的死對他有何影響,其餘人則是無聲地預測接下來會有什麽好戲登場。

村長微微擡了一下眉,駝背男轉向周念秦,“你叫大家來是有什麽事嗎?”

周念秦舉起一個紙團,“我找到殺害二傻子和黃寡婦的兇手了。”

“真的?證據呢?我們要看證據!”駝背男有些不相信,抓兇手哪能這麽快,又不是抓雞抓鴨子。

周念秦指著紙團說,“這便是證據。”

紙團雖未打開,任如初卻已經猜到紙裏面包的是無條葉,她還猜到周念秦一定會拿著無條葉指認她是兇手。

果然不出她所料。

周念秦先是打開紙團,繞著眾人走了一圈,好讓他們都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無條葉,再說黃寡婦是被這無條葉給害死的,最後他指著她,說她是兇手。

在場的人,沒有一個站出來替她說話,任如初也料到了。

吃瓜群眾不在乎真相,在乎的是有瓜可吃,有氣可撒,受氣的是誰,受氣的人是不是無辜的,這些不在他們考慮範圍之內。

姬九思和梁惜月站了出來,指著周念秦,“你憑什麽說任如初是兇手?無條葉又怎樣?能證明是她摘得嗎?不能證明就別亂說!”

任如初回頭一望,原先站在她身後的羅采幽已經消失不見了,再轉過頭,羅采幽悄悄地走到了周念秦的身後。

她想,有些朋友註定只能陪她走一段路,走完了,也就散了。

以前她曾有過執念,她想要擁有一個能陪她走完一生的朋友,現在,她不奢望了。

誰說朋友永遠就是朋友?她也可能站在你的對立面,出於某些所謂的不可抗力原因。

能遇到、交到朋友,再相伴走過一段路,也就足夠了。

話又說了回來,舊的不去新的不來,羅采幽是走了,可姬九思和梁惜月來了呀,她們值得她用心對待。

她不能因為羅采幽的背棄而懷疑姬九思和梁惜月的用心,更不能把她在羅采幽那兒受的氣撒到她們身上去,她們並沒有傷害她呀。

但周念秦的確在傷害她,他何止是傷害她,他是想置她於死地。

周念秦說,“所有人都知道,只有她任如初能進雙河洞,而無條葉只能在雙河洞生長。”

“她們兩個外地人能知道什麽?她們連無條葉用來幹嘛的都不知道,更別說去采葉子了。”

“之前我也是被任如初給誤導了,先在這裏給你們道個歉,對不起,是我先入為主,以為無條葉從你們的枕頭裏面搜出來,就證明你們是兇手,其實不是,那是任如初想要栽贓陷害你們,故意把無條葉塞在你們的枕頭裏,再替你們說情,好讓我們以為你們真的是兇手,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。”

“雖然我是任如初的朋友沒錯,但我不是瞎子,不是聾子,更不是傻子,我不會一直被騙,更不會讓其他人被蒙在鼓裏。”

“就在昨天淩晨,任如初帶著她們又進了雙河洞,我估計她本來是想殺人滅口,但不知出了什麽意外,她又把她們帶了回來,或許是想讓她們回來頂罪吧。”

周念秦的本性暴露無遺,把畜生逼急了,畜生確實會跳墻,還跳得挺厲害。

姬九思問,“你有證人嗎?”

周念秦的手搭在她的腰上,羅采幽感覺周念秦是想把她推出去,於是,腳趾在鞋裏牢牢地抓地,周念秦沒推動她往前走一分。

孰是孰非,她還是能分得清,她不能在這種節骨眼上害任如初。

周念秦和任如初都是她的朋友,她不想背刺任何一個人,她寧願懦弱地縮在後面不出來。

“當然有!”周念秦一邊說一邊放開了她。

羅采幽看見,她的親弟弟羅長青從人群中走了出來,“我是證人,我親眼看見她們三個進了雙河洞。”

羅采幽沖出去想要拉羅長青回來,周念秦拉住了她的手,“別這樣,好嗎?”

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威脅,似乎如果她不聽他的話,她的下場就會很慘。

最終,羅采幽還是退了回去,這不是她能攔的事。

梁惜月說,“哦?看見我們進雙河洞又能證明什麽呢?”

羅長青憤怒地指著任如初,“你一定又去采了無條葉想要害人。”

任如初捂著嘴大笑,根本不把那些人放在眼裏,“我想要害人,何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?我可以直接殺啊,沒必要遮遮掩掩。”

周念秦說,“沒有一個殺人兇手想要被人發現他殺了人。”

姬九思忍不住插一句,“你怎麽那麽了解殺人兇手的心路歷程?難不成你殺過人?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,只有殺過人的才知道怎麽殺人、怎麽栽贓人,你的分析很精彩,但不是任如初的真實想法,更像是你的真實想法。”

周念秦還沒說呢,羅長青的眼睛都氣紅了,“你胡說!周哥哥才不是殺人兇手!”

姬九思卻說,“我有說他是殺人兇手嗎?這話可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。”

“你,你,你......”羅長青憋了半天,只說了句,“你們都不是好人!”

周念秦遞紙巾給羅長青擦眼淚,“任如初,你早點承認,我相信大家會原諒你,只要你老實交代犯罪過程就行。”

“我交代?是你交代吧,周念秦!”任如初拿出那顆扣子,周念秦找了很久也沒找到的扣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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